《會求雨的貓》第1集歌詞

添加日期:2013-07-02 時長:13分41秒 歌手:名著廣播

馬塞爾·埃梅:會求雨的貓
傍晚,爸爸媽媽下地回來,看見貓正在井台上梳洗呢。
“唉,”他們說,“瞧呀,貓用爪子搔耳朵了,明天又要下雨。”
果然,第二天下了一整天雨,就甭打算下地啦。爸爸媽媽出不了門,心裡沒好氣,待兩個女兒也不大耐心了。苔爾菲娜是姐姐,瑪麗奈特有一頭最美的金髮,小姐妹倆在廚房裡玩飛鴿子、小骨拐、吊死鬼、布娃娃和“狼在嗎”的遊戲。
“就知道玩,”爸爸媽媽咕噥說,“就知道嘻嘻哈哈,者這么大姑娘了。瞧著吧,她們到了十歲,還是得玩。不說縫點東西,給阿爾費雷德叔叔寫封信。這不是更有用嗎?”
他們數落完女兒,又責怪起坐在窗台上看下雨的貓。
“這傢伙也一樣,整天不乾正經事兒。耗子還少哇?從地窖到閣樓亂竄。可是,這位先生就愛白吃飯,什麼活兒也不乾。倒是累不著。”
“你們什麼事兒都看不順眼,”貓回答,“白天就是用來睡覺和消遣的。到了夜晚,我在閣樓里跑來跑去,你們可沒有跟在我後邊誇獎我。”
“好了,你總是有理,哼!”
快到傍晚,雨還下個不停。趁爸爸媽媽去餵牲口,小姐妹倆又圍著餐桌玩起來。
“你們不該這么玩,”貓說,“沒準兒又要把什麼家會打碎。爸爸媽媽又該嚷嚷了。”
“要是聽你的,那什麼也甭玩了,”苔爾菲娜回答。
“真的,”瑪麗奈特附和說,“跟阿爾封斯(這是她們給貓起的名字)在一起,就只能睡覺。”
阿爾封斯不跟她們爭論,小姐妹倆又開始跑起來。桌子中央放著一個瓷盤,家裡有了一百來年了,爸爸媽媽把它當寶貝。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跑著,又抓住桌子腿,連想也沒有想就往上抬。瓷盤慢慢滑下去摔到方磚地上,碎成幾塊。貓一直坐在窗台上,連頭也沒有回。小姐妹倆再也沒心思跑了,只覺得耳根子發燒。
“阿爾封斯,這個瓷盤打碎了,怎么辦呢?”
“把碎片兒收走,扔到坑裡。也許爸爸媽媽不會發覺什麼。唉,算了,來不及了,他們回來了。”
爸爸媽媽一見盤子打碎了,立即暴跳如雷,像跳蚤一樣在廚房裡亂蹦。
“小冤家呀!”他們嚷起來,“家裡用了一百來年的盤子!就讓你們給打碎啦!兩個小魔鬼,你們永遠也造不出別的來。該懲罰你們:不準玩,只能啃乾麵包!”
爸爸媽媽認為懲罰得還太輕,想了一下,獰笑著注視小姐妹倆,又說:
“不行,不罰吃乾麵包。明天,要是不下雨的話……明天……哈!哈!哈!明天,你們就得去看梅莉娜姑媽!”
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臉色刷白,雙手合十,同時用眼睛哀求。
“怎么哀求也沒用!要是不下雨的話,你們就去梅莉娜姑媽家,給她送一罐果醬去。”
梅莉娜姑媽是一個非常凶的老太婆,嘴裡的牙齒掉光了,下巴長滿了鬍鬚。小姐妹倆到那村子去看她時,她總是親她們,她的鬍鬚扎臉就夠討厭的了,她還不斷掐她們,揪她們的頭髮。她就喜歡逼她們吃發了霉的麵包和乳酪:那是留給她們來吃,放久了長毛的。此外,梅莉娜姑媽還覺得兩個侄女很像她,斷言到不了年底,她們就會長得跟她一模一樣,這讓人一想太可怕了。
“可憐的孩子,”貓嘆氣說,“就因為打碎一個有缺口的盤子,這么懲罰真夠重的。”
“你插什麼嘴?既然你替她們說話,那么打盤子也許有你的份兒吧?”
“噯!沒有,”小姐妹倆說,“阿爾封斯沒有離開窗台。”
“住嘴!哼!你們都是一路貨。你們互相護短,沒有一個肯替另一個彌補過錯。一隻整天睡覺的貓……”
“你們既然拿出這種腔調,”貓說,“那我還是走開吧。瑪麗奈特,給我打開窗戶。”
瑪麗奈特打開窗戶,貓跳到院子裡。這時,雨恰巧停了,微風漸漸吹散烏雲。
“天開始晴了,”爸爸媽媽開心地說,“明天準是個響晴天,你們正即去梅莉娜姑媽家。運氣真好。好了哭夠了吧!哭也不能把盤子修好。喂,還是到倉房裡抱劈柴吧。”
小姐妹倆走進倉房,看見貓正蹲在劈柴垛上。苔爾菲娜透過淚光,凝視貓洗臉。
“阿爾封斯,”她叫了一起,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叫妹妹好不奇怪。
“乾什麼呀,小姑娘?”
“我想到點事兒。明天,你要是願意,我們就不去梅莉娜姑媽家了。”
“那再好不過了,但是,非常可惜,我對你們爸爸媽媽講什麼話都不起作用。”
“恰恰用不著你跟爸爸媽媽講。你知道他們說什麼了吧?如果不下雨,就讓我們去姑媽家。”
“怎么樣呢?”
“那好哇!你只要把爪子伸到耳朵後邊,明天就會下雨,我們就不去梅莉娜姑媽家了。”
“咦,真的,”貓說,“我怎么就沒想到。老實說,這是個好主意。”
貓立即把爪子伸到耳朵後邊,一連搔了五十多次。
“今天晚上,你們可以安心睡覺了。明天準下大雨,連狗都出不了門。”
吃晚飯的時候,爸爸媽媽大談特談梅莉娜姑媽。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要送給她的一罐果醬。
小姐妹倆費了好大勁兒才繃住臉,瑪麗奈特遇到姐姐的目光,有好幾次要笑起來,趕緊假裝吃飯噎著了。到了上床睡覺的時候,爸爸媽媽從視窗探出頭去。
“要說好天,”他們說,“今晚上天還真好。天空中這么多星星,以前恐怕還從來沒見過呢。明天正好出門兒。”
不料第二天,窗簾灰濛濛的,早早就開始下雨了。“沒關係,”爸爸媽媽說,“這雨下不長。”他們讓女兒穿上節日的衣裙,每人頭髮扎一條粉綢帶。可是,雨下了一上午,又一直下到天黑。小姐妹倆不得不脫下節日衣裙,解下粉綢帶。不過,爸爸媽媽的情緒依然很好。
“不就是往後推一推嘛。你們明天去看望梅莉娜姑媽。天開始放晴了。都五月份了,要是接連下三天雨,那才是怪事呢。”
這天晚上,貓洗臉時,又用爪子搔耳根,第二天又是個雨天。跟昨天一樣,不能打發女兒去梅莉娜姑媽家了。爸爸媽媽的情緒開始變壞了。因為天氣不好,眼看懲罰一拖再拖,心裡老大不痛快;不能下地幹活,就更不痛快了。他們動不動對女兒發火,嚷嚷她們只會打碎盤子。“去看看梅莉娜姑媽,對你們會有好處,”他們接著說,“等天一晴,你們一早就去。”正在氣急敗壞的時候,他們又碰見了貓,於是一個用掃帚打,另一個拿腳踢,還罵貓是廢物,是懶蟲。
“噢!噢!“貓說,“我沒想到你們這么兇狠。你們無緣無故就打我,但是,我以貓的身份起誓,你們會後悔的。”
假如爸爸媽媽不挑起這個事端,那么用不了多久,貓就會厭倦,不再讓天下雨了,因為他愛爬樹,愛到田野樹木里奔跑;為了給朋友解憂,免得她們去看望梅莉娜姑媽,害得他自己也不能出門,這太過分了。然而,那頓腳踢和掃帚打,他還記憶猶新,不用小姐妹倆懇求,也要用爪子搔耳根。此後,他把這當成自己的事情。一連八天,從早到晚,雨下個不停。爸爸媽媽無可奈何地待在家裡,眼睜睜看著莊稼爛了根,再也顧不上生閒氣了。他們已經忘掉瓷盤和看望梅莉娜姑媽的事,但是對貓開始看不順眼了,他們動不動就小聲嘀咕,商量了好久,誰也猜不透其中的奧妙。
雨下到第八天,爸爸媽媽不顧壞天氣,一大早就準備去車站,要把幾袋土豆運到城裡。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起來,看見爸爸媽媽正在廚房裡縫一個口袋。桌上還放著一塊石頭,少說也有三斤重。小姐妹們問起這是乾什麼,爸爸媽媽神情有點尷尬,回答說是要跟土豆一起託運的東西。這時,貓走進廚房,有禮貌地向所有人打招呼。
“阿爾封斯,”孩子們的父母說,“給你一大碗鮮奶,放在爐灶旁邊了。”
“謝謝,主人,你們真好,”貓說。他很久沒有得到這種優待了,感到有點意外。
正當他喝鮮奶的時候,爸爸媽媽每人抓住他兩條腿,把他頭朝前塞進口袋,再把三斤重的石頭裝時去,用粗繩把袋子口縫死了。
“你們這是乾什麼?昏了頭啦!”貓在口袋裡邊掙扎邊叫喊。
“乾什麼?”孩子們的父母說,“每天晚上都搔耳朵的貓,我們不要了。這雨下得夠嗆了。既然你這么喜愛水,小傢伙,那就讓你喝個夠。過五分鐘,你就沉到河底洗臉吧。”
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大喊大叫,不讓把阿爾封斯扔進河裡。爸爸媽媽也叫嚷,什麼也擋不住他們淹死一個求雨的該死的畜生。阿爾封斯喵喵叫發瘋一般在口袋裡掙扎。瑪麗奈特隔著口袋布擁抱他,苔爾菲娜跪下替貓求饒。“不行,不行!”爸爸媽媽像魔怪一樣吼叫,“不能可憐壞貓!”他們猛然發覺快到八點了,要趕不上火車了。兩人急忙穿上雨衣,戴上雨帽,離開廚房前對女兒說:
“現在沒時間去河邊了。等我們中午回來再說。但是這陣工夫,你們不要打算拆開口袋。到了中午,阿爾封斯萬一不在裡面,你們就得馬上去梅莉娜姑媽家,住上半年,也許住一輩子。”
父母剛一上路,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就拆開了口袋繩。貓從袋子口探出頭來,對她們說:
“小姑娘,我一直認為你們有金子一樣的心。如果我同意救自己,眼看你們去梅莉娜姑媽家住半年,或許更長時間,那我就成了無恥的貓。要是以這種代價活命,那我寧願讓人扔進河裡一百次。”
“梅莉娜姑媽並不像別人說的那么凶,而且,半年很快就會過去的。”
可是,貓說什麼也不乾。為了表明主意已定,他又把頭縮進口袋裡。苔爾菲娜竭力勸說他,瑪麗奈特則到院子裡找鴨子討主意。鴨子正冒雨在一個水坑裡嬉戲,他遇事謹慎,辦事認真。為了更好地思考,他把頭埋到翅膀里。
“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主意,”鴨子終於說,“沒法兒讓阿爾封斯從口袋裡出來。我了解他,他特別固執。就是強把他拉出來,等爸爸媽媽一回來,什麼也阻止不了他去見他們。再說,我認為他做得完全對。就拿我來說,如果由於我的過錯,你們不得不去受梅莉娜姑媽的擺布,那我良心就會不安。”
“那我們呢?如果阿爾封斯給扔到河裡淹死了,我們就不受到良心的譴責嗎?”
“那當然,那當然,”鴨子說,“必須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我考慮半天,真的什麼法子也沒想出來。”
瑪麗奈特打算找農場的動物們商量,她決定讓全體進入廚房,以免耽誤時間。馬、狗、公牛、奶牛、豬、家禽,都來了,一個個坐到小姑娘指定的座位上,圍了一圈;貓在中間,他同意把頭伸出口袋。鴨子在他旁邊,首先發言向大家介紹情況。等他講完了,各個都開始靜靜地考慮。
“誰有主意啦?”鴨子問。
“我,”豬回答。“這樣吧:到了中午,主人回來的時候,我跟他們談談。他們產生這種壞念頭,我要使他們感到慚愧。我要向他們解釋,動物的生命是神聖的,他們要是把阿爾封斯扔到河裡,就犯了一樁大罪。他們一定會理解我的意思。”
鴨子表示同感地點點頭,但還不信服。在主人的思想里,豬是進醃肉缸的貨,他講的道理恐怕沒有多大分量。
“還有誰有主意?”
“我,”狗說。“你們由著我乾就行了。等主人回來取口袋,我就咬住他們的腿肚子,直到他們把貓放掉。”
看來這主意不錯。但是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雖然有點動心,卻不願意讓狗咬爸爸媽媽的腿肚子。
“再說,”一頭奶牛指出,“狗特別聽主人的話,根本不敢咬。”
“真的,我太聽話了,”狗感嘆了一句。
“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一頭白公牛說,“阿爾封斯乾脆出來,換進去一塊劈柴就行了。”
公牛的話受到普遍的讚賞,但是貓卻搖頭。
“不行,主人會發覺口袋裡不動彈,不說話,也不喘氣,他們馬上就能識破。”
應當承認阿爾封斯的話有道理。動物們有點泄氣了,沉默下來。這時,馬開始發言,這是一匹老馬,它四條腿發抖,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主人已經不用他幹活了,準備把他賣到宰馬場去。
“我活不長了,”馬說,“反正也是個死,還不如乾點有益的事。阿爾封斯還年輕,還有貓的美好前程。自然應當由我代替他,鑽進口袋裡。”
大家聽了馬的建議,都十分感動。尤其是阿爾封斯,他從口袋裡出來,弓起背在馬腿上蹭來蹭去。
“你是最好的朋友,最慷慨的動物,”貓對老馬說。“如果我今天僥倖不被淹死,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願意為我做出的犧牲,我由衷地感激你。”
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鼻子發酸,連連抽泣。豬也有一顆美好的心靈,他放聲大哭。貓用爪子直擦眼睛,又繼續說:
“可惜,你的建議無法實現,我很遺憾。因為,我已準備接受你出自這么誠摯的友誼向我提的建議,可是口袋剛能裝下我,因此你代替不了我。恐怕你連整個腦袋也鑽不進去。”
小姐妹倆和全體動物都馬上明白無法替換。老馬站在阿爾封斯身邊一比,簡直成了龐然大物。一隻公雞不懂規矩,他覺得這種對比很滑稽,就格格大笑起來。
“安靜!”鴨子對他說,“我們沒有心思笑,我原以為你明白這一點,不料你是個不懂事的頑童。請給我們出去。”
“喂,”公雞反駁說,“管你自己的事兒吧!難道我向你打聽時間嗎?”
“天哪,他真粗魯,”豬咕噥說。
“滾出去!”動物都異口同聲地喊,“公雞,滾出去!粗魯的傢伙,滾出去!滾出去!”
公雞氣得冠子通紅,在一片斥責聲中跑出廚房,他發誓要進行報復。外面下雨了,他就躲里了倉房。過了一會兒,瑪麗奈特也進來,她在柴堆里仔細挑選一塊劈柴。
“我也許能幫你找到你要挑選的吧,”公雞和氣地建議。
“喔!不用。我要打一塊劈柴,形狀……得有一定形狀。”
“得有貓的形狀,對吧。可是,正如貓講的,你爸爸媽媽會發現劈柴不動彈。”
“恰好不會發現了,”瑪麗奈特回答,“鴨子已經有了主意……”
剛才在廚房裡,瑪麗奈特聽說要防著點公雞,她怕自己話已經說多了,馬上住嘴,抱著剛挑的一塊劈柴離開倉房。公雞望著她頂雨跑進廚房裡。又過了一會兒,苔爾菲娜跟貓出來,打開穀倉的門讓貓進去,她在門口等著貓。公雞睜圓了眼睛,怎么也弄不清那是乾什麼。苔爾菲娜不時走到廚房窗前,聲音不安地問時間。
“差二十分十二點,”瑪麗奈特第一次回答。“差十分十二點……差五分十二點……”
貓沒有再露頭。
除了鴨子,全體動物都離開廚房,找地方遮雨去了。
“幾點啦?”
“十二點,全完了。好像……你聽見啦?馬車聲。爸爸媽媽回來了。”
“那就算了,”苔爾菲娜說,“我去把阿爾封斯關在穀倉里。去梅莉娜姑媽家住半年,反正也死不了。”
她伸胳膊正要關門,阿爾封斯嘴裡叼著一隻活老鼠,出現在門口。爸爸媽媽的馬車駛得很快,已經到了路口。
貓和苔爾菲娜一前一後沖里廚房。瑪麗奈特已經用破布包好劈柴,好顯得柔軟點兒,又把劈柴放進口袋裡。現在,她打開袋子口,等貓把他叼著脊背皮的老鼠放進去,立即合上口袋。父母的馬車駛到了園子邊上。
“耗子,”鴨子俯向口袋說,“貓好心饒你一條小命,但有一個條件。你聽見了嗎?”
“喔,聽見了,”一個細微的聲音回答。
“只要求你乾一件事,就是在口袋裡的劈柴上跑來跑去,好讓人以為劈柴在動。”
“這容易。還有呢?”
“還有,等一會兒有人會拿走口袋,仍進水裡。”
“喔,可是……”
“少廢話。口袋底下有一個小洞。如果有必要,你就把洞嗑大點兒;等你聽見旁邊有狗叫,你就逃掉。但是在狗叫之前逃跑不成,不然他就咬死你。明白了嗎?千萬記住,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也不能喊一聲,說一句話。”
爸爸媽媽的馬車駛進院子。瑪麗奈特把阿爾封斯藏在木箱裡,把口袋放到箱蓋上。在父母卸車的工夫,鴨子離開了廚房,小姐妹倆故意把眼睛揉紅了。
“真是鬼天氣,”爸爸媽媽邊進門邊說,“雨把斗蓬都澆透了。想想吧,全怪貓這畜生!”
“要是不把我關在口袋裡,”貓說,“我也許發善心可憐你們。”
貓蜷在木箱裡,正好在口袋下面,說話的聲減弱了一些,仿佛是從口袋裡發出來的。老鼠在口袋裡,從劈柴上來回跑,把口袋布拱得一起一伏的。
“我們是主人,用不著可憐。倒是你夠可憐的,落到這種糟糕境地。不過,這是你自作自受。”
“算了,主人,算了。你們淨裝樣子,其實並不那么兇狠。把我從口袋裡放出來吧,我保證原諒你們。”
“原諒我們!簡直太過分了。這一個星期,也許是我們天天求雨了吧?”
“噯!那倒不是,你們沒這個本事,”貓說,“可是那天,是你們無緣無故打了我。魔鬼!劊子手!沒心肺!”
“哼!該死的貓!竟然罵起我們來了!主人叫嚷著。
他們氣極了,操起掃帚就往口袋上打,一下下全打在布包的劈柴上。老鼠嚇壞了,在口袋裡亂蹦,阿爾封斯裝作疼得嗷嗷叫。
“這回你領教了吧?你還說我們沒心肝嗎?”
“我不再跟你們說話了,”阿爾封斯回敬道。“你們這樣兇狠的人,隨你們說什麼,我再也不張口了。”
“隨你便,小傢伙。再說,也許該了結這件事了。好了,去河邊。”
爸爸媽媽抓起口袋,不理睬小姐妹倆的叫喊,離開了廚房。狗一直在院子裡等著,這時跟在他們身後,他那驚愕的樣子,使他們有點尷尬。他們從倉房前邊經過時,被公雞叫住了:
“喂,主人,你們是要把可憐的阿爾封斯淹死吧?不過說說看,他大概已經死了嗎?他像一塊劈柴一樣不再動彈了。”
“這很可能,他挨了一頓掃帚,恐怕沒多少氣了。”
孩子的父母說著,瞧了一眼藏在斗蓬里的口袋。
“可是,他總還能動彈動彈吧?”
“對,”公雞說,“可是,我怎么沒聽見他的動靜,口袋裡好像裝的不是只貓,而是一塊劈柴。”
“倒也是,他剛才對我們說,他再也不開口了,甚至不回答我們的問話了。”
這回,公雞不敢再懷疑貓不在袋子裡,便祝他一路順風。
就在這工夫,阿爾封斯已經從木箱裡出來,在廚房裡和小姑娘們跳起舞來。鴨子看他們玩得高興,不願意掃他們的興,但他挺擔心,想到孩子們的父母也許發現掉了包。
“現在,應當謹慎小心,”鴨子等他們鬧騰完了就說,“不能讓他們一回來就看到貓在廚房裡。阿爾封斯該躲到閣樓里去了。記住,白天千萬不要下來。”
“每天晚上,”苔爾菲娜說,“你到倉房都能找見吃的東西和一碗牛奶。”
“白天,”瑪麗奈特保證說,“我們登上閣樓向你問好。”
“我也到你們房間去看你們。晚上,你們臨睡覺的時候,把窗戶留條縫就行了。”
小姐妹倆和鴨子一直把貓送到穀倉門口。他們跟那老鼠同時到達:老鼠從口袋裡逃出來,回到了穀倉。
“怎么樣?”鴨子問。
“我全身都澆濕了,”老鼠說,“冒雨回來,總也走不到。他們想想看,我差點兒給淹死。狗到最後一秒鐘才叫起來,你們爸爸媽媽已經到河邊了。差一點點他們就把我連口袋一起扔進水裡了。”
“總算一切順利,”鴨子說,“你別磨蹭了,趕緊回穀倉吧。”
爸爸媽媽回來,看見兩個女兒坐在桌子旁邊唱歌,非常反感。
“真的,可憐的阿爾封斯死了,看樣子你們倒不怎么悲傷。那在他走的時候,你們就沒必要叫得那么凶了。老實說,他應當交些更忠誠的朋友。其實,他是個很好的畜生,我們會非常想念他的。”
“我們很傷心,”瑪麗奈特肯定地說,“但是,他既然死了,真的,他已經死了,別人也就無能為力了。”
“歸根結底,他是自作自受,”苔爾菲娜補充一句。
“這種說法,我們聽著很刺耳,”爸爸媽媽斥責說。“你們真是沒有心肝的孩子。我們很想,哼!對非常想打發你們去梅莉娜姑媽家一趟。”
說到這裡,全家人坐下來開始吃飯;然而,爸爸媽媽特別悲傷,幾乎吃不下飯,就對大吃大嚼的女兒說:
“傷心歸傷心,你們還照樣吃飯。可憐的阿爾封斯要是能看見我們,他就會明白誰是他真正的朋友了。”
吃完飯,爸爸媽媽止不住流下眼淚,捂著手絹放聲大哭。
“瞧你們,爸爸媽媽,”女兒說,“瞧你們,鼓起點勇氣來。不要感情用事。哭也不能使阿爾封斯起死回生啊。當然嘍,是你們把他塞進口袋裡,打了一頓棍子,又仍到河裡,但是要想到,這是為了我們大家好,為了讓太陽出來照我們的莊稼。你們要理智一些。你們去河邊那會兒,可是勇氣十足,興高采烈!”
這一天下午和晚上爸爸媽媽很傷心,但是到了第二天早晨,天空晴朗,田野充滿陽光,他們也就不怎么思念貓了。後來幾天,他們就更不想了。天氣越來越炎熱,地里活兒忙,他們沒有工夫懊悔。
至於小姐妹倆,她們用不著想念阿爾封斯。他幾乎和她們形影不離。趁孩子們的父母不在家,他從早到晚等在院子裡,只是在吃飯的時候躲起來。
晚間,他到她們的房間去找她們。
一天傍晚,孩子們的父母回到家,公雞迎上來,對他們說: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瞎想,可我覺得在院子裡看見阿爾封斯了。”
“這隻公雞是個白痴,”他們咕噥一句,便走過去了。
不料,第二天,公雞又迎上來對他們說:
“如果阿爾封斯不在河底,那我敢發誓,今天下午我看見他在院子裡,跟小姐妹倆玩了。”
“他越來越痴呆了,總說可憐的阿爾封斯。”
孩子們的父母說著,定睛端詳公雞。他們開始小聲合計,仍目不轉睛地注視他。
“這隻公雞腦子笨,”他們說,“不過,他的氣色真好。天天看見他,卻沒有覺察這一點,其實他長成了,再餵下去也長不了肉了。”
第二天清早,公雞正要開口講阿爾封斯的時候,就給宰掉了,做成燉雞肉,大家吃了都非常滿意。
阿爾封斯死後,有半個月光景天氣一直晴朗,沒下一滴雨。孩子的父母說運氣不錯,但又有點不安地補充說:
“這樣的天也不能持續太久,那樣就旱了。下一場透雨就好了。”
到了二十三天頭上,一直沒有下雨。土地太乾旱,莊稼不長了。小麥、燕麥、黑麥都不長了,並且開始枯黃。“這天氣再有一星期,”爸爸媽媽說,“莊稼就全烤焦了。”他們愁眉苦臉,高聲嘆息阿爾封斯死了,並且怪罪兩個女兒。“如果你們不把瓷盤摔碎,就不會鬧出貓的事情來,那他就會在這犯給咱們求來雨了。”晚上吃過飯,他們坐到院子裡,望著沒有雲彩的夜空,痛心地扭著雙手,呼喊阿爾封斯的名字。
一天早晨,爸爸媽媽到房間來叫醒小姐妹。在這之前,貓跟她們倆聊了小半夜,就留在瑪麗奈特的床上睡覺了。他聽見開門聲,急忙鑽進被子裡。
“到時候了,”爸爸媽媽說,“醒一醒。暖烘烘的太陽出來了,今天又沒有雨……唉!這樣下去……”
他們突然住口了,伸長脖子,睜大眼睛,注視著瑪麗奈特的床。阿爾封斯以為藏好了,卻沒想到尾巴露在外邊。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還未睡醒,他們縮進被子裡,只露著頭髮。父母躡手躡腳走近,四隻手一下抓住貓尾巴,猛地把他拎了起來。
“咦!這不是阿爾封斯嘛!”
“對,是我,先放下我,都把我弄痛了。放下來再向你們解釋。”
父母把貓放到桌子上。苔爾菲娜和瑪麗奈特只好承認要淹死貓的那天干的事情。
“這也是為你們好,”苔爾菲娜強調說,“免得你們弄死一隻毫無過失的貓。”
“可是,你們卻沒有聽我們的話,”爸爸媽媽申訴說,“說過的話就得算數。你們往梅莉娜姑媽那裡去一趟吧。”
“哼!來這一手?”貓跳到窗台上叫嚷道,“那好哇,我也去梅莉娜姑媽家!而且我要頭一個動身。”
孩子們的父母明白自己講了蠢話,便哀求阿爾封斯留在農場裡,因為這關係到收成的好壞。可是,說什麼貓也聽不進去。他們懇求了好久,又答應不讓女兒離開農場,貓這才同意留下來。
當天傍晚,天氣異常悶熱;苔爾菲娜、瑪麗奈特、爸爸媽媽,以及農場的全體動物,在院子裡圍了一個大圓圈。阿爾封斯坐在圓圈中間的凳子上。他不慌不忙,開始洗臉,然後,又用爪子搔了五十多下耳根子。第二天早晨,在旱了二十五天之後,終於下了一場透雨,人和動物都感到清爽了。園子裡、田地和草場上,草木莊稼都開始變綠了。過了一周,又發生一件大喜事。梅莉娜姑媽靈機一動,刮掉了鬍鬚,很容易地結了婚,跟隨新丈夫到離小姐妹倆千里之外的地方定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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