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學藝由於父親嚴司明和母親離異,嚴鳳英在四五歲時,就回到祖父母居住的羅家嶺,學唱了流傳於當地的不少民歌。因為抗戰爆發,她的父親嚴司明也回到家鄉,閒居無聊時,教她唱京劇,這使她與戲劇藝術有了接觸。在她十來歲時,同族中曾參加戲班的嚴雲高將黃梅戲帶回了羅家嶺,他一面開鋪謀生,一面收徒授藝,嚴鳳英由此與黃梅戲結下緣分。她始而偷偷學戲,繼而拜嚴雲高為師傅,正式成為他的女弟子,並學會了《送香茶》、《春香鬧學》等傳統戲中的單折。從學唱民歌小調,到學唱學演黃梅戲,從四五歲到十五歲,嚴鳳英度過了踏上黃梅戲表演藝術道路的準備時期。坎坷藝程1945年春天,嚴鳳英在桐城練潭張家祠堂第一次登台演出,參嚴鳳英劇照演的劇目是《二龍山》。雖然她在劇中扮演的是一個不重要的角色-女寨主佘素貞的丫環,但卻是她黃梅戲舞台表演的起點。為此,她觸犯了族規,差點被捆起來淹死,可她卻沒有放棄這條已然邁出第一步的道路,繼續參加黃梅戲班的演出活動,終至離開家庭,從桐城唱到懷寧、樅陽等外縣,唱到當時的省會安慶。據有關資料記載,她於1947年底避走南京學習京昆藝術與歌舞,不知情者說她此時失蹤了。其實,在她避走途中,由她的祖父護送,曾路經秋浦,在秋浦河兩岸和殷匯鎮上唱了三個月的黃梅戲,在嚴鳳英短暫的黃梅戲生涯中,她的這段避走秋浦唱黃梅的故事鮮為人知。1947年10月,17歲的嚴鳳英憑藉靈雀般的歌喉和輕盈舞姿吸引了秋浦兩岸的百姓,深受大伯大嬸們的喜愛。嚴鳳英是隨她的師父程積善(貴池晏塘人)來到秋浦的,當時搭班唱戲的還有銅陵的桂月娥、桂天賜,殷匯的宋再春、洪連梓等老藝人。先在高坦一大地主的後花園搭台唱,後在灌口祠堂里唱,據說在唱《槐蔭別》時,嚴鳳英來了例假,被廣大的秋浦觀眾諒解後,又深為沒有看到嚴鳳英“別夫上天”的精彩表演而惋惜。最後在殷匯老街蘇家當鋪大屋唱,據說當時票價僅為三角一張(舊幣)。嚴鳳英在秋浦河兩岸前後共唱了三個月,不僅藝高,人也好,肯結人緣,在秋浦唱戲時,每到一處,還和房東結了乾媽乾嬸。據還健在的八旬老人韓發祥回憶,嚴鳳英在殷匯唱戲時,恰逢他結婚,新婚之夜,嚴鳳英還和當地小姐妹們一齊鬧新房,大伯、大嬸們親切地喊她“小嚴”或“紅六”,她口口聲聲答應得親嫡嫡的像親生女兒一樣。隨著舞台實踐的不斷豐富,嚴鳳英的表演藝術水平迅速得以提高。她本來就有較好的演唱天賦,又虛心向前輩藝術家學習,她回憶道:“我到安慶想把戲演好,就努力學習。那時學表演,主要靠觀摩,看老前輩在台上一舉一動怎么做,我就一點一滴記在心裡,然後照葫蘆畫瓢搬上舞台。因為我是女性,演旦角戲的動作要細膩些,像是那么回事,觀眾看得很有味,反映說嚴鳳英的‘小做‘很好。”正是憑著這種學習精神,嚴鳳英在表演藝術上嶄露頭角。然而,在國民黨反動派統治的黑暗社會,藝術上嶄露頭角的嚴鳳英非但沒有得到扶助,反而遭到摧殘,她被迫一次次地離開她鍾愛的舞台,流落各地,無家可歸。一代宗師1946年,嚴鳳英來到安慶市,先在群樂劇場演出,以《小辭店》、一代宗師嚴鳳英《遊春》兩曲戲轟動安慶。1948年,社會動盪不安,不滿20歲的嚴鳳英流落到上海,解放前夕又輾轉到南京。為生計所迫,嚴鳳英易名嚴岱峰,先在舞廳伴舞,後結識京昆世家甘貢三之子甘律之,學唱崑曲《遊園驚夢》等。嚴鳳英對京昆藝術的刻苦追求,為後來她在黃梅戲中的精湛演技奠定了良好基礎。1951年,嚴鳳英重返安慶舞台,繼續在“群樂劇場”演出(後改名為“勝利劇場”),黨派幹部和新文藝工作者幫助改戲改人改制,使她“接觸新文藝思想”,除演出傳統劇目外,還配合土改、反霸、抗美援朝、宣傳婚姻法等。1952年夏,她參加了安徽省暑期藝人訓練班,認真學習了中央人民政府《關於戲曲改革工作的指示》,思想變化之更大,“舊社會把我當成草,新社會把我當作寶”。解放前苦難的經歷使她對共產黨、對新中國充滿了感情,從而也激發了她積蓄已久的藝術創造熱情。同年,她應邀到上海演出,她在戲中所塑造的角色,情感真摯,性格鮮明,唱腔優美動人,演出獲得了極大的成功,嚴鳳英也因此被上海觀眾譽為造詣很深的藝術家。1953年嚴鳳英調入安徽省黃梅戲劇團。1954年的華東區戲曲會演,是嚴鳳英事業走向輝煌的重要一步,這次匯演直接為1955年電影《天仙配》拍攝奠定了基礎。隨著電影的播映,黃梅戲從安徽省的一個地方小劇種,變成了全國皆知的劇種。從1953年到1965年,她的表演藝術水平也不斷騰躍,既形成了獨自的風格特色,又代表著當時黃梅戲表演藝術的最高水平,並對劇種風格的形成發生了重要的影響作用。13年間,嚴鳳英演出了50多個大小劇目,尤其在《天仙配》、《女駙馬》中塑造的七仙女、馮素貞的藝術形象,已成了她的代表作,也是黃梅戲中的珍品。嚴鳳英的唱腔亮麗沙甜,委婉動聽,韻味濃郁,吸收京劇、越劇、評劇、評彈、民歌等唱腔之長,將它們融會貫通,自成一家,譽為“嚴派”,廣為流傳。在短暫的藝術生命中,嚴鳳英主演的大戲有20多個,小戲近30個,此外還拍了3部電影,曾多次與王少舫一起為黨和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同志演出,被田漢同志譽為“黃梅戲裡的梅蘭芳”,被國人稱為黃梅戲的“一代宗師”。宕跌情感一段沒有結果的情感嚴鳳英的男友是安慶軍區的業務骨幹王兆乾。王兆乾住在伯父家,他的伯母是德國人,伯父有錢。王兆乾和嚴鳳英是一起學跳交誼舞認識的。王兆乾是個很有才氣的人,1947年在大別山時,即開始蒐集民間音樂和黃梅調。1949年9月,將《王貴與李香香》改編為黃梅調上演,首次為黃梅戲改革探索了道。他是《黃梅戲音樂》的作者,50年代即開始研究“儺戲”。1953年, 嚴鳳英隨安徽省黃梅戲劇團到南京演出《打豬草》,帶了禮物,想去甘家表達謝意。王兆乾不讓她去,但嚴鳳英堅持要去。“王兆乾就悄悄跟著去了,還碰見了甘律之。嚴鳳英挺大方,給他們互相介紹。但王兆乾沒睬他,甘律之跟他握手,他也沒握,嚴鳳英介紹甘律之時說,這是我過去的朋友,又一指王兆乾,說,這是我現在的愛人。說得很清楚了。但是,怒氣難抑的王兆乾還是當場打了她一個耳光。”說起嚴鳳英的這段經歷,吳瓊很是感慨。個性剛烈的嚴鳳英不堪受辱,堅決與王兆乾分手了。這樣以後,兩個人就分手了。50年代初,嚴鳳英生下第一個兒子王小亞,小亞出生前,嚴鳳英曾托人帶信給王兆乾,說孩子要生了,但王兆乾沒去。嚴鳳英的師姐、在黃梅戲電影《天仙配》中扮演“六姐”的張萍評價嚴鳳英的特點是性格倔強。那時,嚴鳳英已經懷了身孕,上世紀50年代初,未婚生子要背負巨大的社會壓力,但嚴鳳英並不在乎。一次無疾而終的婚姻嚴鳳英為生計在南京舞廳唱歌時,認識了當時南京有名的“甘家大院”的三少爺甘律之。南京甘家,居南捕廳100多年,從抗戰始至解放後,梅蘭芳等多位梨園英華都是甘貢三的座上賓,嚴鳳英曾經在甘家居住,學習“京、昆”藝術。甘家的三子甘律之不僅老生、小生都能唱,還拉得一手好京胡。1950年春,他與幾位名票發起“友藝集”京劇茶座,認識了正流落南京的嚴鳳英。“友藝集”活動中,嚴鳳英出演過《御碑亭》等戲,她曾與甘律之合作《梅龍鎮》,扮演李鳳姐,獲得好評。1951年,嚴鳳英回安慶,甘律之為她購置行頭,支持她重登黃梅戲舞台。1953年夏,嚴鳳英隨安徽省黃梅戲劇團到南京,在南京大戲院公演《打豬草》,為感謝甘家的幫助,她買了許多禮品去看他們。兒子王小亞出生時,陪伴在嚴鳳英身邊的是甘律之,王兆乾只是發來一封電報,祝母子平安。1954年,嚴鳳英和甘律之結婚了。“這次婚姻有報恩的成分,畢竟甘律之給過她很多幫助,而且當時甘的境況也不好。”吳瓊說。甘律之在嚴鳳英同事的眼中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剛和她住到劇院這邊的時候,見人就鞠躬,別人都很不習慣。他很有修養 ,不像從底層生活上來的人那樣大大咧咧的。”甘律之在那個時代每況愈下,他到合肥做生意,但很不成功,嚴鳳英演出了《天仙配》,在安徽省內聲名日起、蒸蒸日上,兩人之間出現差距。再加上1954年以前甘律之有門房意識,嚴鳳英也受到傷害。1956年,嚴鳳英和甘律之離婚。
甘律之曾有回憶:“婚後,我與鳳英同去合肥,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以後我隨汪劍雲(甘律之姐夫,梅派青衣)赴山東、河北一帶演出,夫妻分居。後因歷史原因,夫妻離異。儘管如此,離婚後鳳英還多次在朋友面前稱讚我為人忠厚,對她體貼關心,在藝術上對她幫助極大。”最後的幸福1956年下半年,嚴鳳英在排演《王金鳳》時認識了導演王冠亞,並與之結婚。時白林回憶說,嚴鳳英是個浪漫的人。下班時,經常看到她趴在三樓的視窗,等丈夫回家吃飯。王冠亞個性溫和體貼,婚後兩人感情很好。無論事業還是家庭,這都是嚴鳳英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評劇演員新鳳霞曾回憶說:“冠亞老實,對鳳英俯首貼耳,體貼萬分,是個模範丈夫,自和鳳英結婚以來,沒有給她帶來一點痛苦。但在鳳英生命最後一刻,他是遺憾的……”1968年4月8日,嚴鳳英不堪在“文革”中受到的屈辱,服安眠藥自殺。她過世後,王冠亞一直未再娶。他把精力用在給嚴鳳英寫傳、拍傳記電視劇上。上世紀80年代紅極一時的電視劇《嚴鳳英》,就是他編劇的。2013年4月16日早晨5點30分,王冠亞在合肥逝世,享年84歲。遵照王冠亞的遺囑及子女的意見,喪事從簡,家裡沒有設靈堂,也沒有擺放花圈,不時有生前好友從各地趕來,送別這位戲曲界的泰斗。被迫自殺“文革”中,嚴鳳英被指控為“文藝黑線人物”、“宣傳封(封建主義)資(資本主義)修(修正主義)的美女蛇”,並被誣衊為國民黨潛伏特務,屢遭批鬥。1968年4月7日夜,嚴鳳英不堪凌辱,自殺身亡。自殺後被軍代表以尋找“特務發報機”為由,割開喉管,挖出內臟。醫生用手術用的小斧頭從咽下砍起,向下一根肋骨一根肋骨地砍,然後把內臟拉出來,剖開,結果卻只查到安眠藥。平反昭雪1978年5月23日,中共安徽省委宣布為嚴鳳英平反昭雪。同年8月21日,省文化局舉行了嚴鳳英骨灰安放儀式。
時間 | 作品名 | 備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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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 | 《小辭店》、《遊春》 | |
1954年8月 | 《天仙配》 | 安徽省黃梅戲劇團排演 |
1954年12月30日 | 《春香傳》 | 朝鮮古典名劇 |
1955年5月 | 《天仙配》 | 黃梅戲藝術片開拍 |
1956年1月1日 | 《打金枝》 | 首演 |
1956年2月28日 | 《王定保借當》 | 首演 |
1957年2月 | 《碧玉簪》 | 首演 |
1957年6月3日 | 《菜刀記》 | 首演 |
1957年6月6日 | 《排環記》 | 首演 |
1959年1月1日 | 《拉郎配》 | 首演 |
1959年1月5日 | 《牛郎織女笑開顏》 | 首演 |
1959年1月12日 | 《王金豆借糧》 | 彩排 |
1959年1月31日 | 《女駙馬》 | 首演 |
1959年3月 | 《黨的女兒》 | 首演 |
1959年6月 | 《女駙馬》 | 黃梅戲藝術片開拍 |
1959年11月18日 | 《鬧金階》 | 首演 |
1960年1月29日 | 《對課》 | 首演 |
1960年6月29日 | 《金黛萊》 | 首演 |
1960年10月30日 | 《程紅梅》 | 首演 |
1960年12月4日 | 《劉三姐》 | 首演 |
1961年2月9日 | 《趕郎》 | 首演 |
1961年3月4日 | 《韓寶英》 | 首演 |
1961年4月29日 | 《玩會跳船》 | 彩排 |
1961年5月16日 | 《碧玉簪》 | 彩排 |
1961年6月23日 | 《香羅帕》 | 彩排 |
1963年 | 《三里灣》 | 首演 |
1963年7月 | 《牛郎織女》 | 神話故事開拍 |
1964年 | 《紅色宣傳員》 | 首演 |
1964年3月14日 | 《豐收之後》 | 首演 |
1965年2月 | 《江姐》 | 首演 |
1954年,《天仙配》獲華東區戲曲會演一等獎。1960年曾榮獲安徽省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和全國“三八”紅旗手稱號。1966年,《天仙配》獲文化部“金質獎章”。
嚴鳳英的唱腔圓潤明快,表演質樸細膩,吸收京劇、越劇、評劇、評彈、民歌等之長,融會貫通,自成一家,世稱嚴派。唱腔藝術中國戲曲從形成之初始,其藝術表演手段中就有了不可缺少的一項——歌唱,這是它有別於西方話劇藝術的明顯特徵。觀眾步入劇場的心態既是“看”戲,更是“聽”戲,在相同腔調和其他演員演唱的比照之下,他們審聽著眼前演員的演唱是否動人,技巧是否高超,希冀自己被征服。因此,一個戲曲演員,其成就的高低首先就表現在歌唱水平上。嚴鳳英也不例外,她的唱腔,極富藝術魅力,令每個聽眾都過耳難忘。嚴鳳英的先天嗓音好,沙甜的音色尤其適合演唱黃梅戲。但是,她的唱腔之所以能夠傾倒觀眾聽眾,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她善於創造。嚴鳳英的唱腔,首先貫穿著一個“情”字,在深入把握人物性格、測度具體戲劇情境後,以聲傳情,以情帶聲,即所謂“洞達事物之情狀”,“發古人之喜怒哀樂,憂悲愉快”,也是李漁所指出的“唱曲宜有曲情”,有了“情”才能“變死音為活曲,化歌者為文人”。她嗓音清脆甜美,唱腔樸實圓潤,演唱明快真摯,吐字清晰,韻味醇厚,並注重從人物感情出發,力求達到聲情並茂具有耐人尋味的藝術魅力。《天仙配》是她演唱十分成功的一部作品,她曾應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之邀,談過自己的演唱體會,充分表明了她對七仙女在特定情境中情感的把握,並介紹了自己在演唱中的處理方法。例如:“我本住在蓬萊村”一句,她的理解是:“當董永問‘但不知大姐家住哪裡,要往哪道而去?’這個意外的問題假如答不出來,或者答遲了,都要露出馬腳。”所以馬上接唱。“前半句七女的心情有點發慌,後半句則是撒謊,謊撒得比較圓滿,還帶著有幾分自我欣賞的情緒。”撒謊——心慌——自我欣賞,她正是在把握了特定情境和七仙女欲愛還羞的情感基礎上,完滿地處理了這一句以及這一段唱腔。再如“分別”一場中,“董郎昏迷在荒郊,哭得七女淚如濤”兩句,嚴鳳英理解是“好像是壓在肚子裡的一肚子苦水,‘蓬‘地一下突破了一個缺口,迸發出來,所以感情是非常激動的”;而於“你我夫妻多和好,我怎忍心將你拋”兩句,“雖然也是悲慟的,但要平穩些、纏綿些,這樣才好表示她和董永夫婦恩愛的感情”。理解得如此深入,唱出後才十分打動人心,唱腔才有了靈魂,有了魅力。也因為如此,她在不同的劇中扮演不同的人物,乃至同一劇中同一個人物,聲音色彩都有差異。《打豬草》中透出的是嬌稚明亮的奶腔,《夫妻觀燈》中給人以爽朗與寬厚的感受,《天仙配》“路遇”中的唱腔流露出的是嬌羞與自信,《牛郎織女》中她的音色中就可以直接傳達出的是沉鬱和壓抑。不必觀看舞台演出,從她的唱腔中就可以直接領悟到人物身份、性格和情感,她的唱腔足以“使觀聽者如在目前,諦聽忘倦”,僅僅靠聲音,她就把人們帶入了豐富多彩的藝術世界。嚴鳳英的唱腔不僅“動聽”,而且“好聽”,這是她恰當地運用嗓音對黃梅戲聲腔進行處理的結果,使演唱“清和圓轉,累累然如貫珠”,“關鍵字藻時出新奇,使人不能測度,為之限量”。對於這一方面的成就,申非伊的《嚴鳳英唱腔初探》作了細緻的分析。她既遵從傳統戲曲演唱“字正腔圓”的標準,更追求“囀”、“潤”的效果。比如《天仙配》“滿工對唱”這段唱腔的處理方法,就是在準確把握字音聲調基礎上,大量運用前倚音,造成下滑、上掛的效果,並且按字調字情的不同,每句都有不同的唱法,使得唱腔生動而不呆滯,既明快又有濃厚的抒情意味,既純直又圓潤豐滿,令人品味不盡。此外,她還經常運用顫音、擻音、頓音等方法,一方面服務於人物情感的表達,另外一方面又使唱腔更加婉轉動聽。“語音辨別,字真句明”,這是胡祗遹提出的演唱要求,也是戲曲演唱的基本準則。如果達不到這個要求,演員就未能將曲意傳送到觀眾的耳中,藝術效果必然大打折扣。嚴鳳英在演唱中十分注重一點,她的咬字吐字異常清晰,字音結實豐滿,觀眾易聽易懂。她既學習京劇的吐字方法,又注重保持黃梅戲語言的地方特色,將兩者糅合使用,力求最佳歌唱效果,她對徒弟田玉蓮曾說過一段關於吐字的認識:“我是借用了京劇的一些吐字方法與安慶話糅合在一起的。比如安慶話念‘春風送暖‘的‘暖’字,就念成‘卵’字,這樣就不好聽,就得改用國語,念‘暖’,這樣音就圓了。又如:‘我有一言奉勸君’中的‘’勸‘字,安慶話念‘串’字,這也應該改用國語的‘勸’字音。但是‘小女子也有傷心事’的‘事’字,就不能按國語來念,就得按安慶話來念,把‘事’仿成‘四‘音,如念‘事’就不像黃梅戲了。”由此可見她在演唱中對咬字吐字的講究,這同樣是她的唱腔廣受歡迎、時被模仿、影響久遠的原因之一。戲曲表演嚴鳳英除了在唱腔藝術方面取得了傑出成就外,在舞台上乃至銀嚴鳳英藝照幕的表演上,同樣達到了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的境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說:“凡是沒有感覺到和所扮演的角色相類似的活的情感,是說不上真正的藝術創造的。”斯氏的體系並不完全適用於中國戲曲,但中國的戲曲表演不能沒有“體驗”,李漁要求演員“解明曲意”,“得其義而後唱,唱時以精神貫串其中,務求酷肖”,徐大椿在《樂府傳聲》中說得更明確:“唱者必先設身處地,摹仿其人之性情氣象,宛若其人之自述”,要求的都是“體驗”。她所塑造的陶金花、七仙女、馮素珍、江姐等人物形象栩栩如生,令人難忘。她在表演藝術上所取得的成就可用“細膩”、“傳神”四個字來概括。短短的一段戲,嚴鳳英需要理解得極其細緻,完全深入角色的內心世界,再加上與對手的感應交流,才能最終轉化成一段生動細膩的舞台表演來,使觀眾為之擔心,又忍俊不禁,領略美的創造。戲曲表演不僅需要深入體驗角色的感情世界,還需要藉助獨特的表現手法——程式,將人物性格與感情再現出來。黃梅戲由“三打七唱”的民間小戲發展而來,表演程式積累不多,這為嚴鳳英表演設下了重重困難,但同時又給她的創新提供了一個可能的空間。嚴鳳英的方法是:一是向崑劇、京劇等積澱豐厚的戲曲學習借鑑,以豐富自己的表演手段;二是回到人物性格,以人物性格為依據,創造性地運用程式,讓程式為表現人物服務,程式是手段,演活人物是目的。例如《女駙馬》中“狀元府”一場,當劉文舉傳旨招她為駙馬,哥哥又指出事態嚴重性後,“為了表現馮素珍的那種心慌意亂一籌莫展的焦急心情,我糅合了旦角和生角的不同表演程式,較為恰當地表現了角色的內心世界。這段戲裡,手按紗帽,雙眉緊鎖,在場上以旦角的台步踱來踱去,籌思萬全之計。這時只有我(馮素珍)和你(春紅)兩人,環境允許我們暫時恢復女兒身份,同時也由於心煩意亂再也無法顧及這些細節(指狀元公的體統)。因此,雖然穿著靴子,還是用旦角的台步,這樣做,對於表現馮素珍此時此刻的典型性格就較為得體。”同一角色,既用生角的程式,又用旦角的程式,這在行當劃分嚴格的京劇中恐怕是不可能的,而在嚴鳳英這裡卻變成了現實,並且贏得了觀眾的認可與歡迎,於中可見嚴鳳英表演藝術成就的又一個層面。
黃梅皇后嚴鳳英雖然只活了38歲,但她對黃梅戲的發展作了卓越的貢獻,影響極為深遠。沒有嚴鳳英,黃梅戲或許仍然能夠發展但不可能在全國眾多劇種中迅速崛起。嚴鳳英從15歲開始登台演出,她天賦的嗓音、藝術領悟力以及向前輩藝人虛心學習的精神,使她所扮演的舞台形象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尤其是在新中國成立後,她先後主演了50多部大小劇目,塑造了陶金花、七仙女、馮素珍、織女、江姐,以及《春香傳》中的春香、《打金枝》中的公主、《桃花扇》中的李香君等一系列人物形象。正因為她對形象塑造得成功,黃梅戲由流傳一隅的小劇種迅速引起廣大觀眾的注意和喜愛,從1952年在上海演出《打豬草》而獲得交口稱讚,到1954年華東地區戲曲觀摩演出大會獲演員一等獎,再到她主演的《天仙配》、《女駙馬》、《牛郎織女》被搬上銀幕,嚴鳳英個人的表演與黃梅戲的聲譽鵲起緊密聯繫在一起。除了對藝術天賦的領悟,嚴鳳英還是一位富於學習與創造精神的藝術家。從她登台演出到新中國成立初年,黃梅戲的生存環境艱難,表演藝術水平也處在粗糙的狀態之中。新中國成立以後,嚴鳳英和一批新文藝工作者為提高黃梅戲的藝術水平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她既虛心向前輩藝人學習,借鑑傳統,更注重向兄弟劇種學習,曾拜北昆名家白雲生為師學習京昆的程式動作,並融會貫通,用之於自己的表演中,為塑造人物性格服務。1954年華東戲曲會演期間,她“向范瑞娟學習她扮演嚴蘭貞的感情處理與水袖運用”。在音樂唱腔上,她支持音樂改革,經常提出建議並帶頭試唱,同時又在充分把握角色思想感情後賦予自己的創造。嚴鳳英的表演藝術,對黃梅戲劇種的特色和風格,還起到了極大的強化作用。這主要反映在兩個方面:其一、黃梅戲源於農村,帶著樸實自然的氣息,嚴鳳英的演唱使之更加優美動聽,形成了黃梅戲不同於京劇的沉厚、越劇的清麗、豫劇的豪邁的自然、優美、親切的音樂風格;其二、由於嚴鳳英表演藝術精湛,唱腔優美動聽,逐漸形成了觀眾的審美心理定式,更加喜愛女性形象和女聲唱腔。這種審美心理定式反饋到劇種自身,又使之在女性角色、女聲唱腔本來已占優勢的傳統上,更加強化了這一特色,旦角戲在黃梅戲中占著最重要的位置,與其他劇種相比,黃梅戲的這一特色也十分明顯,它與嚴鳳英的表演藝術成就是密切相關的。嚴鳳英所作的努力,既為自己創立了典範之作,又為黃梅戲劇作家、音樂家架起了一座通往觀眾的橋樑。她以一己之力使黃梅戲的表演水平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使黃梅戲的藝術表現能力和張力大大的增強。名家點評賴少其《紀念嚴鳳英》:“十年落花無數,何來錦囊,亦無埋花處,花在淚中難為土。舉起招魂幡,猶有傷心處,春滿江淮花起舞,燕子已歸來,君在九天碧落處。”李明槓《念奴嬌·憶嚴鳳英》:“嶺頭梅蕊,只明眸一瞬,眾芳無色。歌舞淋漓情盡致,迴蕩大江南北,流韻山鄉,蜚聲環宇,此情真難得。畫樓人墜,痴情留語堪泣。無意觸動紅牆,純良姝麗怎抵凶雷擊?一片冰心天可鑑,休向瑤台尋覓。湖上仙姿,翩翩起舞,又唱春潮急。歌凝花醉,有人亭畔橫笛。”
鳳英故居一代黃梅戲宗師嚴鳳英的故居,位於安慶市宜秀區羅嶺鎮黃梅村,這裡南倚風光秀麗的著名景區小龍山,東臨煙波浩淼的菜子湖畔。故居正廳是一尊嚴鳳英塑像,塑像上端高掛著毛主席的一段語錄“嚴鳳英是個出色的演員,她演的七仙女成了全國人人皆知的故事”27個金色大字。正廳的天花板上,朱紅的油漆已經駁落,這一切證明了故居年代的久遠與滄桑;兩側展廳陳列了嚴鳳英代表作——黃梅戲《天仙配》的劇照和下鄉演出生活照,以及省市領導和社會名流字畫。在正廳通往居室的迴廊上安裝了錄像,供遊人邊參觀邊欣賞嚴鳳英的歌喉。後進的堂屋供台上則擺放著嚴鳳英生前全家福照片,向遊人展示了一代“黃梅皇后”背後為人妻母的真實生活。
時間 | 劇名 | 類型 | 編劇/作者 | 主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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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 | 《嚴鳳英 ——並非傳奇的傳奇》 | 傳記 | 王冠亞 | |
1988年 | 《嚴鳳英》 | 電視連續劇 | 顧爾鐔、王冠亞 | 馬蘭 |
2010年 | 《嚴鳳英》 | 黃梅戲劇目 | 王新紀 | 吳瓊 |
2013年 | 《嚴鳳英》 | 電影 | 榮曉波 | 程媛媛,周冬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