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箏的人-36歌詞
添加日期:2024-01-30 時長:22分18秒 歌手:徐濤
阿米爾回到了自己童年時的故居,
心頭情不自禁地湧起了對童年時光以及對哈桑的強烈思念,
這令他進一步堅定了尋找索拉博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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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勒德·胡賽尼
演播:徐濤
此書已由世紀出版集團出版
兩個塔利班肩頭扛著俄制步槍,
將第一輛車上蒙著眼的男子揪了下來,
另外兩個去揪穿著長袍的婦女。
那女人雙膝一軟,跌倒在地。
士兵將她拉起來,她又跌倒。
他們試圖抬起她,她又叫又踢。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
就永遠不會忘記那聲慘叫。
那是跌進陷阱的動物試圖把被夾住的腳掙脫出來的慘叫。
又來兩個塔利班,幫著將那婦女塞進深沒胸口的洞。
另外一邊,
蒙著眼的男子安靜地讓他們將他放進那個為他而掘的洞裡。
現在,地面上只有那對被指控的軀體突出來。
有個矮胖的男人站在球門附近,
他鬍子花白,穿著灰色教袍,
對著麥克風清清喉嚨。
他身後那個埋在洞裡的女人仍不停慘叫。
花白鬍子的男人背誦了《可蘭經》上某段長長的經文,
體育館裡面的人群突然鴉雀無聲,
只有他鼻音甚重的聲音抑揚頓挫。
我記得很久以前,爸爸對我說過一段話:
那些自以為是的猴子,
應該在他們的鬍子上撒尿。
除了用拇指數念珠,背誦那本根本就看不懂的經書,
他們什麼也不會。
要是阿富汗落在他們手裡,
我們全部人就得求真主保佑了。
當禱告結束,教士清清喉嚨。
“各位兄弟姐妹!”
他用法爾西語說,聲音響徹整個體育館,
“今天,我們在這裡執行伊斯蘭教法。
今天,我們在這裡秉持正義。
今天,我們在這裡,是出於安拉的意願,
也是因為先知穆罕默德的指示,願他安息,
在阿富汗,我們深愛的家園,
依然存在,得到弘揚。
我們傾聽真主的意旨,我們服從他,
因為我們什麼也不是,
在偉大的真主面前,
我們只是卑微的、無力的造物。
而真主說過什麼?
我問你們!
真主說過什麼?
真主說,對每種罪行,都應量刑,
給予恰如其分的懲罰。
這不是我說的,也不是我的兄弟說的。
這是真主說的!”
他那空出來的手指向天空。
我腦里嗡嗡響,覺得陽光太過毒辣了。
“對每種罪行,都應量刑,給予恰如其分的懲罰!”
教士對著麥克風,放低聲音,
慢慢地、一字一句地、緊張地重複了一遍。
“各位兄弟姐妹,對於通姦,
應該處以什麼樣的刑罰?
對於這些褻瀆了婚姻的神聖的人,
我們應該怎么處置?
我們該怎么對待這些在真主吐口水的人?
若有人朝真主房間的窗丟石頭,
我們應該有什麼反應?
我們應該把石頭丟回去!”
他關掉麥克風。
低沉的議論聲在人群中迅速傳開。
我身邊的法里德搖搖頭,
“他們也配稱穆斯林。”
接著,有個肩膀寬大的高個子男人從皮卡車裡走出來。
他的出現在圍觀人群中引起了幾聲歡呼。
這一次,沒有人會用鞭子抽打喊得太大聲的人。
高個子男人穿著光鮮的白色衣服,
在午後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的襯衣露在外面,下擺在和風中飄動。
他像耶穌那樣張開雙臂,
慢慢轉身轉了一圈,向人群致意。
他的臉轉向我們這邊時,
我看見他戴著黑色的太陽鏡,
很像約翰·列儂戴的那副。
法里德說。“他一定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戴墨鏡的高個子塔利班走過幾堆石頭,
那是他們適才從第三輛車上卸載的。
他舉起一塊石頭,給人群看。
喧鬧聲靜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嗡嗡聲,在體育館起伏。
我看看身邊的人,大家都嘖嘖有聲。
那個塔利班,很荒唐的,
看上去像個站在球板上的棒球投手,
把石頭扔向埋在洞裡的那個蒙著眼的男子,
擊中了那人的頭部,那個婦女又尖叫起來。
人群發出一聲“啊!”的怵叫。
我閉上眼,用手掩著臉。
每塊投出的石頭都伴隨著人群的驚叫,
持續了好一會。
他們住口不喊了,
我問法里德是不是結束了,法里德說還沒。
我猜想人們叫累了。
我不知道自己掩著臉坐了多久,
我只知道,當我聽到身邊人們問“死了嗎?死了嗎?”,
這才重新睜開眼睛。
洞裡那個男子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和破布。
他的頭垂在前面,下巴抵在胸前。
戴著約翰·列儂墨鏡的塔利班看著蹲在洞邊的另一個男子,
手裡一上一下拋擲石頭。
蹲下那個男子耳朵掛著聽診器,
將另外一端壓在洞裡男子的胸前。
他把聽診器摘離耳朵,
朝戴墨鏡的塔利班搖搖頭。
人群哀嘆。
帶著約翰·列儂墨鏡的傢伙離開了。
一切都結束之後,
血肉淋漓的屍體各自被草草丟到紅色皮皮卡的後面,
數個男人用鏟子匆匆把洞填好。
其中有個踢起塵土,蓋在血跡上,勉強將其掩住。
不消幾分鐘,球隊回到場上。
下半場開始了。
我們的會見被安排在下午三點鐘。
這么快就得到接見,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以為會拖一段時間,至少盤問一番,
也許還要檢查我們的證件。
但這提醒我,在阿富汗,直到今天,
官方的事情仍是如此不正式:
法里德所做的,不過是告訴一個手執鞭子的塔利班,
說我們有些私人事情要跟那個穿白色衣服的男子談談。
法里德和他說了幾句。
帶鞭子那人點點頭,
用普什圖語朝球場上某個年輕人大喊,
那人跑到南邊球門,
戴太陽鏡的塔利班在那兒跟剛才發言的教士聊天。
他們三個交談。
我看見戴太陽鏡那個傢伙抬起頭。
他點點頭,在傳訊人耳邊說話。
那個年輕人把訊息帶給我們。
就這么敲定。
三點鐘。
法里德駕駛陸地巡洋艦,
緩緩開上瓦茲爾·阿克巴·汗區一座大房子的車道。
那座院子在十五號街,迎賓大道,
柳樹的枝條從圍牆上伸出來,法里德把車停在樹蔭下。
他熄了火,我們坐了那么一分鐘,
聽著發動機嘀嘀的冷卻聲,沒有人說話。
法里德在座位上轉動身子,撥弄那把還掛在點火鑰匙孔的鑰匙。
我知道他心裡有話要對我說。
“我想我會留在車裡等你。”
他最後說,語氣有點抱歉。
他沒有看著我,
“這是你的事情。我……”
我拍拍他的手臂。
“你替我做的事情,比我付錢請你做的還要多。
我沒想過要你陪我進去。”
但是我希望自己不用獨自進去。
儘管已經知道爸爸的真面目,
我還是希望他現在就站在我身邊。
爸爸會昂首挺胸走進前門,要求去見他們的頭目,
在那些膽敢攔住去路的人鬍子上撒尿。
可是爸爸死去很久了,長埋在海沃德一座小小墓園的阿富汗區。
就在上個月,索拉雅和我還在他的墳頭擺一束雛菊和小蒼蘭。
我只有靠自己了。
我下車,走向那房子高高的木頭大門。
我按下門鈴,但是沒有反應,
還在停電,我只好嘭嘭敲門。
片刻之後,門後傳來短促的應聲,兩個扛著俄制步槍的男人打開了大門。
我看了看坐在車裡的法里德,大聲說:“我會回來的。”
但是心裡卻是忐忑不安。
持著槍械的傢伙搜遍我全身,拍拍我的腿,摸摸我的胯下。
其中一個用普什圖語說了幾句,他們兩個哈哈大笑。
我們穿過前門。
那兩個衛兵護送著我,走過一片修剪齊整的草坪,
經過一排植在牆邊的天竺葵和茂密的灌木叢。
遠處,在院子盡頭,有一泵搖井。
我記得霍瑪勇叔叔在賈拉拉巴特的房子也有這樣的水井,
那對雙胞胎,法茜拉和卡麗瑪,還有我,
經常往裡面丟石頭,聽它落水的聲音。
我們走上台階,進入一座裝潢精美的大房子。
我們穿過門廊,牆上掛著一面巨大的阿富汗國旗,
那兩個男人帶我上樓,走進一間房子,
裡面擺放著一對翡翠色的沙發,
一台大螢幕電視擺在距離頗遠的屋角。
牆上釘著繡著麥加地圖的禱告地毯。
年紀較大那人用槍管指指沙發。
我坐下。
他們離開了房間。
我翹起腳,又放下。
我坐在那兒,雙手冒著汗水,放在膝蓋上。
這讓我看起來很緊張吧?
我合起手掌,覺得這樣更糟糕,乾脆橫抱在胸前。
血液在我的太陽穴裡面涌動。
我感到深深的孤獨。
思緒在我腦海里翻飛,但我根本不想去思考,
因為我體內清醒的那部分知道,我是發瘋了,才會讓自己陷進這一切。
我遠離妻子幾千英里,坐在感覺像地牢的房間裡面,
等待一個兇手,我剛才親眼看到他殺死兩個人。
這一定是瘋了。
甚至更糟糕,這還很不負責任。
非常可能的是,我即將讓年方三十六歲的索拉雅成為寡婦。
這不是你,阿米爾。
我體內有個聲音說,你懦弱,這是你的天性。
這並非什麼壞事,因為你從不強裝勇敢,這是你的優點。
只要三思而後行,懦弱並沒有錯。
可是,當一個懦夫忘了自己是什麼人……
願真主保佑他。
沙發前面擺著一張咖啡桌,底座是X狀的,
金屬桌腳交叉的地方,拴著一環胡桃大小的銅球。
我之前見過這樣的桌子。
在哪裡?
我突然想起來:在白沙瓦那間擁擠的茶館裡面,
那天傍晚我出去閒逛時走進去的那間。
桌上擺著一盤紅色的葡萄,我摘下一個,丟進嘴裡。
我得找件事來想著,任何事情都行,
這樣才能讓腦子裡的聲音安靜下來。
葡萄很甜,我又吃了一個,
完全沒有想到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面,
這是我吃下的最後一口固體食物。
門打開,那兩個持槍的男人回來,
他們中間是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高個子塔利班,
依然戴著約翰·列儂式的墨鏡,看上去有點像某個神秘的新世紀巫師。
他坐在我對面,雙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
好長一段時間,他一語不發,只是坐在那兒,看著我,
一手拍打著沙發套,一手捻著青綠色的念珠。
現在,他在白色的襯衣外面加了件黑色的背心,戴著金表。
我看見他左袖有一小塊乾涸的血跡。
他沒換掉早些時候行刑的衣服,
這對我來說竟然有些病態的魔力。
他那沒拿念珠的手不時抬起,厚厚的手指在空氣中做拍打狀,
慢慢地,上下左右拍打著,仿佛他在摸著一隻隱形的寵物。
他的袖子後縮,我見到他前臂上有吸毒的標記,
同樣的標記,我也曾在舊金山那些生活在污穢小巷的流浪漢身上見過。
他的皮膚比其他兩個白得多,白得近乎病態,
他的前額,就在黑色頭巾邊緣之下,有顆汗珠滲出來。
他的鬍子跟其他人一樣,長到胸前,也是顏色較淺。
“你好。”他說。
“你好。”
“現在可以弄掉那個了,你知道。”
“什麼?”
他朝一個持槍的傢伙做了個手勢。
嘶嘶。
剎那間我的臉頰發痛,那個衛兵咯咯發笑,
手裡拿著我的假鬍子丟上丟下。
那個塔利班獰笑:“這是我最近見過的最好的假鬍子。
但我認為現在這樣更好一些,你說呢?”
他摩著手指,壓得它們咯咯響,不斷握著拳頭,又張開。
“好了,安拉保佑,你喜歡今天的表演嗎?”
我撫著臉頰說,惟求聲音別暴露我心裡極大的恐懼。
“那是表演嗎?”
阿米爾終於見到了索拉博,
他與哈桑的相像,他被迫的表演令阿米爾心碎,
而最令他吃驚的是摧殘索拉博的竟是阿米爾和哈桑童年時的敵人阿塞夫。
歡迎您明天同一時間繼續收聽長篇小說《追風箏的人》